目 次

　　一、非法所得课税问题的提出

　　二、非法所得课税的法理衡量

　　三、非法所得课税的实效分析

　　四、非法所得课税的规则补充

　　一、非法所得课税问题的提出

　　非法所得课税本来是一个平常的话题。在美国、日本、德国，非法所得早就被纳入课税范围，承受与合法所得同样的税收负担。例如，《德国租税通则》第40条规定：“实现税法构成要件之全部或一部的行为，不因其违反法律之命令或禁止，或违反善良风俗，而影响其租税之课征。”[1]不过，我国税收理论长期坚持应税所得的合法性，并在社会上形成了较稳固的宣传效果。因此，在许多人看来，“税收是国家以法律形式规定的。凡列入征税对象的物件或事物，都意味着国家承认了它们的合法性。由此决定了，只有合法的所得才能列为征税对象，而那些非法所得，如走私所得、贪污所得、盗窃所得、抢劫所得、赌博所得和诈骗所得等等，则应加以没收或取缔，不应列为征税对象”。[2]

　　然而在实践中，由于缺乏相应的立法支持，加之非法所得的判断标准相对模糊，税务机关实际上无法判断所得的合法与否，只能根据申报或稽查的资料一体征收。即便非法所得事后被收缴、没收，或采取了其他的制裁措施，原来已征的税款也缺乏相应的处理机制。由于纳税人很少对此进行争讼，而理论研究对此又漠不关心，因此，这种做法事实上成了中国的税收传统，与理论的要求形成鲜明的反差。易言之，非法所得课税根本就不是一个新问题，它在中国的税收实践中一直存在，只是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而已。只是由于近几年来，沈阳、南京和广州等地先后对“三陪服务人员”征税，媒体对此进行了广泛深入地报道，触发了人们的兴趣和好奇，这才使得问题极不自然地暴露出来。

　　 其实早在八、九年前，就有学者对应税所得的合法性提出过质疑。[3]不过，当时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反响。随着近两年讨论的深入，学术界对非法所得课税的关注才得以提升。法学、经济学、社会学等对此都投入了相当的精力，但仍然不能形成一个统一的认识。赞成者认为，应税所得与合法性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，合法性对应税所得只具有道德意义，不能产生法律上的效果。[4]况且，纳税人收入合法性的审查并不是税务机关的职能。因此，征税时不需要考虑收益的来源是否合法。[5]反对者则认为，对非法所得征税并不能解决税收流失问题，而且与中国传统的道德观念相背离。因此，应税所得还是应当限于合法收入，对非法所得可以采取没收、罚款等处理方式。[6]

　　 本文认为，无论是理论上的应然，还是实践上的需要，或是现行法律的要求，非法所得都应该具有可税性。从应然的逻辑看，如果只对合法所得征税，而将非法收入排除在外，这与税收公平原则明显冲突。从实践的需要看，由于税务机关不具有相应的职能，要求其根据收入的合法性确定是否征税，明显不切实际。从现行法律的要求看，没有任何法律条文否定非法所得的可税性。如果税务机关对此放弃征税，则会与税收法定主义发生冲突。当然，要解决非法所得征税的问题，我国还存在一些立法上的技术障碍，需要通过规则补充予以完善。除此之外，相关的舆论宣传也应该发挥引导作用，使人们的观念从传统思维中转变过来。

　　二、非法所得课税的法理衡量

　　 笼统地说，非法所得就是违反法律规定或违背公序良俗原则而获取的利益。从应然的角度看，在被依法剥夺之前，非法所得同样具有税收负担能力，因此应当缴纳相应的税款。如果仅对合法所得征税，而将非法所得排除在外，这对于诚实守法的纳税人会形成莫大的不公。当前我国公众对于非法所得课税存在一定的误解，认为一旦课税即等于承认其合法性，各种社会丑恶现象便会因此畅通无阻。其实，对非法所得课税并不能产生上述法律效果，其与社会道德观念也不存在冲突，相反还会有相辅相成之处。因此，非法所得应当具有可税性。

　　 1. 非法所得的概念界定

　　在法学上，非法所得并不是一个深奥的概念。任何违反法律禁止或命令性规定，或者违背公序良俗原则的行为，都是违法行为。通过违法行为而获得的利益就是非法所得。不过，这里的所得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纯所得，而只是相当于“收入”或“受益”，与所得税法上对所得的定义有所区别。因此，非法所得课税的意义并不限于所得税法，对流转税法和财产税法也具有同样的适用价值。

　　从逻辑上看，非法所得概念中的“法”应该具有广阔的外延。无论是民法、经济法，还是行政法或刑法，都应该是其题中之义。但在不同的法律部门中，违法行为的法律后果并不完全一致。事实上，并不是所有的非法所得都会被没 ...更多